书墨堂>修真仙侠>深渊 > 21结束
    宋澜潇睡得并不安稳,天将亮,睡意便没了踪影,眼下的淤青有些惹眼,拖着疲惫的身体起床,窗帘拉开,东方泛着白,今天应该是个艳阳吧。这个视角又正好可以看见远处的海,早晨的雾气给鳞鳞的海面嵌上了一层神秘。

    微信的小红点依旧没有删除,昨天忘记点开看。是杨清的消息——这个月底进组,这几天的工作可以先放一放。

    他简单地回了个“嗯。”他乐得清闲,也正好可以多见见宋澜意,那个他牵挂了十年的人,也是他亲手推走的人,他欠宋澜意一句——对不起,不是你的错。

    时间还早,他换了身衣裳,开车到玉绥园,这个点一路畅通无阻,到楼下的时候还不是早高峰。路上还有几个晨跑的人,他直觉宋澜意还没有走,果然不过半小时,熟悉的身影从门口出现了。他这才开了车门,到宋澜意面前,说:“早。”

    大早上的突然窜出个人,宋澜意吓了一跳,有些不悦道:“你来这儿干嘛?”

    “找你。”宋澜潇说。

    “我还要上班,有什么事晚点再说吧。”宋澜意说着就要绕开他,但被拦下了,“我送你。”

    两人来回拉扯,路过的路人偶尔投来好奇的目光,好在现在人少,否则宋澜潇可不敢保证他这么不戴一丝遮挡这么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会发生什么,或许当天就能搞个热搜。

    宋澜潇手劲儿很大,拽着人一个踉跄,将人硬塞进了副驾驶,随后从车前绕过去坐进驾驶位。从上次宋澜潇执意要送他回家,到今天又执意要送他上班,他发现他看不懂这个人了,“你没工作吗?”

    “这几天休假。”宋澜潇打着方向盘,又问:“是人民医院吗?”人民医院是上次宋澜潇挂水的地方也是他们相见的地方,宋澜潇只是猜测,加上昨晚在宋澜意身上闻到的消毒水的味道,应该也是八九不离十。

    “嗯。”宋澜意望着窗外,淡淡地应声。昨晚是因为药物的作用才睡着,眼下脑袋还头晕,下楼见到宋澜潇,更是说不出的烦闷。宋澜潇在一个红绿灯路口停下,稍一起身从后座拿了一个毯子递给宋澜意,说:“要是困就眯一会儿,到了我叫你。”

    车上安静地出起,就像是宋澜意为了不挤地铁,特地在网约车啥随便叫的一辆车。

    车在医院门口停稳,宋澜意将身上的毯子叠好,说:“谢谢。”就在他下车前,宋澜潇说:“你几点下班?我来接你。”

    “不用麻烦了。”他抬眸看着那双熟悉的眉眼,竟然又不知不觉地泛起一阵难过,像是要将他淹没在尘土里,匆匆地撇开眼,车门紧跟着被重重关上,头也不回地离开,他不敢回头,后背的视线是那么地灼热。

    宋澜潇就这么望着,直到那抹身影彻底消失,才驱车离开。

    宋澜意换上医院的白大褂,开始接诊,大多是由于过度焦虑所导致的抑郁症患者。今天似乎不同于以往,进来一个十八岁的男孩儿,白白净净的,两人一对视,男孩儿局促不安地躲闪着。他温柔地招呼男孩儿做到身边来,手里拿着他的心理预测报告单,一目十行地看完——陈舟宇,男,18,中度抑郁。

    “小宇,不用紧张,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们今天先聊聊天。”

    “聊什么?”陈舟宇说。

    宋澜意见得到回复,这就是不错的表现,“什么都可以,可以是你遇到的开心的,难过的,遇到的人或事。”闻言,陈舟宇迟疑了片刻,似乎是在认真的回应,宋澜意也不着急,他耐心地等待,约莫几分钟,陈舟宇摇摇头,垂下眼帘。但这不是什么难办的事情,这只是大多数抑郁症患者所会表现的症状之一。宋澜意依旧保持着温柔近人,耐心地和他对话。直到一个小时过去,他将手里的单子交给陈舟宇,让他去拿药。

    陈舟宇走到门口,突然回头,纠结了几秒钟,终于开口问道:“医生,同性恋也是病吗?”

    宋澜意愣住片刻,很快说:“不是。”

    随后又再次肯定道:“这不是病,我们只是爱上了一个人,想和他恋爱、生活,而他恰好和我们同性别。”直到说完,他都可以意识到他用的我们。陈舟宇又望着他,像是看看宋澜意有没有在撒谎,最后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

    同性恋不是病,一直都不是,病的是人类的固有概念,男女的结合是多数,少数类别的结合不应该遭到排斥,大众守旧的思想以他们自以为好的话语进行教育或是恶语相向,那么在他们不知道的情况下,成了杀人的利器。

    一个简单的问题,却让宋澜意握笔的手指用力过度而泛白,因为,曾经有人告诉他,同性恋是病,要治。

    那段时间他吃不下东西,吃什么吐什么,而爸妈送他去看了心理医生,但治疗的目的是纠正他是同性恋的“病”。可笑的是那个受过高等教育的医生也是这样认为的,他的辩解与挣扎,得到的是一遍又一遍地催眠,灌输“我喜欢女人”的概念,一次又一次的电击治疗,药物一把一把地往胃里灌,体重迅速下降,妈妈一边哭诉着说心疼他,一边狠心地继续这种病态的治疗。身体的疼痛与精神的折磨几度让他绝望,给他的安眠药被他攒起来,或许睡着了就不疼了。